藏族佩饰的丰富多样性及其背后的文化故事

⊙杨辉麟/文

藏族，无论男女都喜爱装饰。

爱美，是藏族人的天性。

藏族佩饰的表现之一，就是广泛运用金银、珠宝、象牙、玉器、玛瑙来装扮自己。

男女佩饰都各自成套，尤以女装更为丰富多彩，从头到颈、胸、腰、脚，都佩带有用金银铜及珠宝玉器等制作的各种装饰品。

从头顶上的“巴珠”(spa-phrug)、发辫上的银币、耳朵上的大环、脖子上的项链，到手腕上的镯子、手指上的戒指，甚至背上、腰际都佩带有长串的挂饰。

还有那些雕镂精美的腰刀、腰扣、火镰盒子等饰件，琳琅满目，它们以鲜明的民族特色反映了藏族人的生活习俗和审美观念。

正如一首民歌唱的：

我虽不是拉萨人，

梭呀，拉萨的装饰我知道——

铜带系腰口琴吊，

梭呀，把珍珠冠头上罩。

我虽不是贡觉人，

梭呀，贡觉的装饰我知道——

项珠三串胸前抛。

我虽不是德格人，

梭呀，德格的装饰我知道——

头顶明珠金莲抱。

我虽不是霍柯（定日一带）人，

梭呀，霍柯的装饰我知道——

红绿带儿绕满腰。

我虽不是达多（康定）人，

梭呀，达多的装饰我知道——

红绳扎发满头绕。

我虽不是理塘人，

梭呀，理塘的装饰我知道——

发系银器叮当闹。

我虽不是巴塘人，

梭呀，巴塘的装饰我知道——

银丝缠发额前飘。

我虽不是盐井人，

梭呀，盐井的装饰我知道——

头包凤帕腰悬刀。

【头饰】——华丽富贵的头部饰品

吐蕃时期，藏族男女都梳发髻，并以发髻上的饰物命名为海螺发髻、珍珠发髻、珊瑚发髻等。

近代，藏族男女以梳辫者多，女子爱梳单辫或双辫，用五彩丝线与头发一起编扎，然后垂于背后或肩上，也常盘于头顶。

牧区妇女有的梳成百十条细辫，每条辫子上缀挂着成串的珍珠、松石、玛瑙、贝壳、钱币等，叮当作响。

现在，藏族头饰除发型变化外，还重视首饰的华丽贵重。制作首饰的材料有金、银等贵重金属，有珍珠、玛瑙等各类珠玉，有松石、瑟瑟等各种宝石，有珊瑚、海螺等各式奇珍。

藏北男子梳单辫的，一般在辫子上套饰螺环或用白银镶裹的璁玉，再套几粒珊瑚、玛瑙，辫梢编接红色或黑色发穗（系丝绒线作成）。

梳“阿果”发的，在辫子上套饰顶髻宝盒、象牙梳子、银制鞍型戒指等，辫梢饰丝绒发穗；梳康巴发型的，在辫子上饰长条丝绒发穗。

女子将头发分上下两层分梳：上层头发左右两边各编5股辫子，称“妥连”，意为“上辫绦”，上套黑皮做底、上嵌各种雕饰和宝石的发套；已婚妇女则上带白色螺片，螺片圆口中雕莲叶，上嵌珊瑚，象征爱情的纯真和丈夫的神圣。

下层头发编成许多条细辫，下垫发垫，发垫左右边上镶饰各种珊瑚、珠宝等饰品，在辫梢加接假发，饰挂细螺片、珊瑚、璁玉、银币等各种物件，发梢系小铃。

梳双辫的，辫梢垂系彩线穗子，多戴白色螺片。

有的牧区戴用红色薄呢缝制，上饰珊瑚、璁玉等宝石的发套。

或名叫“东达尔”的，用各种彩色呢子相拼做底，上饰细螺片，戴镶银扣和银元、宝石等物件的发套，非常漂亮。

拉萨、日喀则和山南等地，过去贵族或富家女子都戴一种华贵的头饰叫“巴珠”(spa-phrug)，是一个形似“人”字的饰物，将分叉的一方朝前固定在头顶，巴珠上缀满了珊瑚、玛瑙、翡翠和珍珠等名贵宝石。

这种头饰，现在很少有人戴，人们只能从藏戏、舞蹈或影视中欣赏到这种艳丽的头饰。现时妇女发式简单易于梳理，头饰注重精巧名贵。

藏南已婚的藏家妇女编两条辫子，从发辫的中段开始用“扎休”（即三条不同颜色的彩线）与头发一起梳成辫，盘于头顶，显得简洁干练，给人一种美感。

藏东昌都康巴女子发式乖巧又难以梳理，姑娘出嫁时，要按照自己的年龄编成小辫，分发处顺着发路在两珊瑚中串上一颗猫眼石固定在头顶，珊瑚要色泽鲜明、形状圆润、颗粒较大的，猫眼石则要九眼、三眼的，黑色最佳。

【耳饰】——美观大方的耳部饰品

过去藏族男女都戴耳环(kong-ma)。男子一般戴一只耳环，用金、银等包镶着绿松耳石、玛瑙等宝石；女子戴双耳环，有金、银、宝石、珍珠等。

普兰姑娘的耳环像朵大红花，自耳廓垂挂到肩上，行走时显得无比窈窕。

藏北男子左耳佩戴各式金、银耳环；妇女常见的耳饰有白银打制的上镶璁玉、珊瑚的耳环，这种耳环既有环形套耳孔，也有垂条形耳坠，非常漂亮。

【颈饰】——美艳气派的颈部饰品

颈饰主要有珍珠串、松耳石、玛瑙等。

藏族史诗在描绘美女噶萨时说：她“颈领上戴着绿松耳石(g.yu)、珊瑚(byi-ru)、青金玉等各式珠宝项串；胸前还挂着三层黑金镶花佛盒和珍珠胸饰”，可见气派美艳之至。

藏北男子家境富有者，颈饰为玛瑙、珊瑚、璁玉等串起的珠串；妇女中流行的颈饰为猫眼石、红珊瑚、珍珠(mu-tig)、璁玉等串起的项链，可戴2～3圈。

串珠很讲究，猫眼石选用九眼、五眼、三眼的；珊瑚选用粒大而圆、色泽朱红的。

这些宝石的相接处加垫银制小垫圈，尾端各配一粒青白玛瑙；在项链的正中配一个银制或镀金的宝盒，宝盒上镶嵌四角、六角、八角不等的璁玉。

【胸饰】——驱邪避灾的嘎乌装饰

“嘎乌”（ga-vu）是遍及藏区的一种胸饰，分为金、银、铜质。因地域不同，造型各异。

从现有西藏各地的嘎乌种类，可分为普通装饰、实用装饰、护身装饰三类。

普通装饰造型多呈八角形或半圆形、圆形，一般用金属银制作，绿松石等镶嵌，多系妇女佩带。

实用装饰，一般为半圆形，可以打开，盒内常装一些药物之类的东西，以防身体不适时使用。

护身装饰是西藏最为常见的一种，俗称“护身符”，是驱灾避邪的吉祥物。

【手饰】——丰富多彩的手部饰品

手饰主要有手镯、戒指、扳指(krad-kor)等。戒指、扳指有金属和宝石两大类。

手镯的质地较丰富，女子更珍视玉石、海螺手镯等。女性戴手镯时，从手腕一直戴到手臂，手一晃动就叮当作响，别有风趣。

藏北男子的中指和无名指各套一枚马鞍形或马蹄形等形状不一的戒指，左腕套戴象牙手镯，拇指佩戴象牙、玛瑙、翡翠等扳指。

藏北女子手戴各种颜色的琥珀臂钏，有条件的还戴银制手镯，中指和无名指各戴一枚镶有宝石的戒指。

【腰饰】——绚丽多姿的腰部饰品

腰饰除腰带和“邦典”（pang-gdan，围裙）外，还有腰刀等饰物。

腰带除绸带、羊毛编织的五彩霓虹带外，还有用赤金丝绞成的金带，用瑟瑟（多眼石）、松耳石等串成的宝石带等；就是牛毛绳的腰带，上面也挂满了饰物。

妇女腰带花色繁多，以金属或珠宝玉石等制成，上挂各种饰物，有钥匙、奶钩、簪子、牙签、挖耳勺等实用物，也有八宝如意、鸟兽花虫等装饰品，人一走动，腰间即叮当舞动，闪耀光彩。

邦典是由棉、毛、丝织就的，形式上分为长的（96×48厘米）、短的（64×48厘米）、梯形的，短的邦典多为城镇妇女束用，长的邦典多为牧区妇女束用，梯形的邦典下饰有长穗，两侧有“加珞”氆氇边，非常华丽，在藏北常见。

颜色上分为色条邦典、素布邦典、色条与素布相间的邦典。昌都康巴妇女系的邦典是用有暗花的黑色布、黑贡缎、黑丝绸为料，多系彩条邦典，色泽艳丽。

腰刀有大小两种。小腰刀仅长数寸，锋口犀利。刀鞘有软硬两类：软的系皮革制成，镶以各种珍宝；硬的以木为夹衬，外加金银雕刻。

大腰刀长约30厘米，刀把用牛角、木料、有机玻璃等制成，两端箍以铜、铁皮，并缠金属丝；刀鞘里衬为木片，外包银镶饰物或铜、铁皮，刻有形态生动的龙、狮等动物或花卉图案，并点缀以松耳石、宝石、玛瑙，很是气派。

【衣饰】——华美诱人的镶边装饰

衣饰主要指镶边。镶边是藏族服饰最诱人的部分。不论男装还是女袍，在襟、摆、领、袖的边缘，用名贵的水獭皮、虎豹皮以及手工绣制的花边装饰，最简朴的也要用5种色彩不同的布条作成花边相接。

牧民的藏袍用虎豹皮作衣领，黑灯心绒或黑绸缎镶边，再用鹿皮卷边；女袍则用各色灯心绒和花氆氇镶边，风格华美。

藏族服装的精美，不仅表现在衣料的选择上，还表现在色彩的搭配上，如牧区皮袍的“坚”（花边），常用蓝、绿、紫、青、橙、黄、朱等竖立色块，依次递增构成五彩色带，给人一种跳动、活泼的感觉。

妇女皮袍的肩部、下摆和袖口常用近10公分的黑、红、绿、紫等色条依次排列，构成既稳重又豪放的图案，非常醒目，使人感到振奋。

同时，藏族服饰还大胆地运用红与绿、白与黑、赤与蓝、黄与紫等对比色，并且巧妙地运用复色、金银线，获得了极为明快和谐的艺术效果。

许多白氆氇藏袍镶以巨大的黑色袖口、领口和下摆，这种黑色边饰宽达30厘米，具有粗犷明快的风格。

【牧人佩饰】——坐骑猎枪和腰刀装饰

坐骑、猎枪、腰刀，是藏北牧人的最佳装饰品。

坐骑 常言道：“男子配好马，好马配好鞍”。坐骑的饰品因地域、主人的地位、家庭的贫富等区分，用料上有很大的差别。但需具备的品种是相同的：马鞍、辔头等，其中马的笼头、脖环、辔、辔索等物是常备的东西。

在盛大的庆典中，人们将换上用氆氇呢裹包的马笼头，套上猫眼式编织的项圈，编物上镶串小海贝或銮铃。金辔左右的耳际镶一枚较大的圆形銮铃，其铃声悦耳动听。

马鞍也分为金鞍（前后桥镶边，图纹镀金的）、蛙鞍（用蛙皮包制）、木鞍（木质），还得配备马蹬、肚带、鞍垫等附属用具。

坐骑打扮得如花似玉，能增添主人的气度和身价，显示主人的财富和爱好。

猎枪 猎枪既是武器，又是装饰品。牧人对猎枪的修饰非常讲究，枪叉的尖梢选用上等纲材，连接的木节镶银雕纹，与枪身相连处用白银、白铜制作。

在枪托的镶条上绘制各种图案，附属品有火药角、火药袋、铅弹袋、速装火药角等。

自从有了自动步枪后，牧人除沿用包银雕纹的枪叉外，只佩带一个用银子包制、上镶各种宝石的弹夹（可装5～10发子弹），轻松方便。

腰刀 腰刀选用好钢，刀鞘和刀把用白银等金属包制，上雕吉祥图案，图案间镶嵌各种宝石。

家庭贫寒人的腰刀，刀鞘是用板皮包就的。

【昌都康巴佩饰】——华贵精美的珠宝装饰

昌都康巴人的佩饰由金、银、铜、珊瑚、玛瑙、翡翠、珍珠、宝石、松耳石、兽骨等制成，可分为头饰、首饰、腰饰等。

头饰 分为发饰和头顶饰。如珊瑚树、琥珀做成的顶在头上的各种装饰品，也有用金、银、九眼珠等作的头饰，非常华美。

首饰 有耳环、项链、手镯、戒指等。昌都康巴人的耳环多用金银包珠；戒指又称“驱环”，有“避邪”之意，其更主要的意义在于它是爱情婚姻的信物。

项链由九眼珠、珊瑚珠、绿松石、黄琥珀等制成，有的价值几万元；领花（领扣）有金包石或银包珠的，非常独特。

腰饰 由金银嵌珠、镂空花纹嵌各种珠宝，宽带形系于腰间，长条形垂于腰下。

还有单股或多股银链，一端系于腰带，一端缀有钥匙、铃铛、牙签、挖耳勺等，既可装饰又很实用。

腰刀是昌都康巴男女随身佩带的装饰品，男式腰刀宽而长，横插腰间。

女式腰刀窄而短（15厘米以内），竖挂于腰侧。

刀鞘与刀柄皆为银嵌珠，浮雕纹饰，十分精致。

藏族服饰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格和艺术特色，是我国民族文化遗产宝库中的一个很有“看点”的组成部分。尤其是藏族女式服饰丰富多彩，色彩艳丽夸张。

但如今要看真正的藏族服饰，只有等待节假日了，因为有些服饰已成了一种表演道具。

【作者简介】——杨辉麟 藏族名玛米多杰（ma-mi-rdo-rje），1952年生，重庆铜梁人。1969年12月入伍，1970年3月进藏，1971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96年12月退役。西藏作家，文化领域创作者，已出版《西藏东南角》等书17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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