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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疯狂:一对“干果”竟值600万?

07-17

陈佩霞拎起三毛钱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价值近六百万的核桃。(陈劲松 图)

摘要

这样一个简陋的门面曾经见证了北京的“核战”风云。人们开着豪车而来,不到二十平米的店铺接待能力有限,队伍排出好远,甚至需要叫号维持秩序。陈佩霞同时开着四台POS机,日流水曾高达70万。

陈佩霞从柜台后的椅子上拎起一个白色塑料袋,印着“7-ELEVEN”的字样,袋子已经起皱,顶部胡乱打了个结。

这是故宫出来的闷尖核桃,现在我开三百万,一直没卖。”陈佩霞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的密封塑料袋,将里面的核桃小心地放到柜台上。核桃直径约50毫米,通体闪着紫色光芒,入手很沉。没等我仔细看完,陈佩霞又掏出一个密封袋,“这是五星上将,我起的名字,开价三十万”。接下来是另外一对开价三十万的“故宫”老核桃,一对开价二十万的三棱狮虎兽核桃,一条号称价值一百五十万的橄榄雕项链,以及十多对开价五万以上的珍稀核桃。

陈佩霞的店面在北京阜成门旁边的宏大胡同里,窄窄的巷子,破旧的四合院,十来位老人在“胖子卤煮”店门口打牌,这是核桃店附近唯一一家商铺。核桃店敞开的两扇门信息量巨大,左边将流行的文玩核桃品种一网打尽:“狮子头、公子帽,虎头,鸡心、灯笼秋子”等等,右边写着“橄榄核雕,各式手链”。门口密密地编织着各种各样的线: 电线、网线、电话线。旁边有一对垃圾桶,垃圾桶上面竖着牌子,“光纤宽带已覆盖”。

陈佩霞叹了口气说,那时候“来了一对好核桃好多人抢,哪像现在要吆喝着卖”。她仍然是北京最大的文玩核桃商人,现在却犹如白发宫女说玄宗般寂寥。一个上午过去,只有一个顾客问价,最终也没成交。

售价近六百万的核桃,又回到了那个价值三毛钱的“7-ELEVEN”袋子里。

01

官帽

陈佩霞定价300万的“故宫出来的闷尖核桃”。

北京有四大核桃商,除了陈佩霞外,还有王三、韩娟和“核桃表妹”陈红云,其他三人的店都开在十里河。王三卖瓷器出身,是四大“核商”中唯一男性,卖核桃时喜欢谈文化。韩娟是陈佩霞老公的表妹,性格恬淡,对客人一般不是特别上心。“核桃表妹”最早卖毛裤,后来改行卖核桃,四大核商中气质最好,也最难砍价。陈佩霞这个有些大大咧咧的女性,是公认的四大核商之首,决定着市场的定价。

陈佩霞1970年出生于安徽颍上,1992年来到北京开始在水锥子摆摊卖核桃,然后转战十里河市场,最后搬到官园桥一直卖到现在,她见证了文玩核桃市场从无到有,由盛转衰的起起伏伏。

文玩核桃供不应求的时候,陈佩霞的小店门口排起了长队,现在宏大胡同的老人回忆起来,都连声说扰民。“那时候到我这里买核桃需要拿号”,陈佩霞不无得意地说。最多的时候,小巷子里排了一百多号人,叫到号之后,也没法挑核桃,陈佩霞有什么核桃,就能卖出去什么核桃,价格也由她说了算。“最多一天卖出去七十多万”,陈佩霞说。

最疯狂的时候,还发生过用“大奔”换核桃的事。“2010年,一个人来买核桃,那人住在观音桥,看中了一对南疆石狮子头”,陈佩霞说,当时她开价十八万八千元,对方提出用自己的奔驰车来换,陈佩霞拒绝了,“我又不傻,那种老款大奔,值不了几个钱,后来这对核桃被别人用十八万八买走了。”

在北京做核桃生意的大部分是东北人,其中大部分都出自辽宁沙河子村,这是陈佩霞老公的家乡。示范作用下,沙河子村的同乡纷纷来到北京十里河,做起同样的生意,这也算是别致的先富效应。“上千号人都不止,亲戚带亲戚,朋友带朋友,我们在他老家镇上买一套楼房,有时候夏天去那儿凉快几天,一看全都是北京的车牌。”

玩核桃是北京、天津两地的传统,流露着浓浓的官场文化气息。文玩核桃起源于汉朝,流行于唐代,满清时达到鼎盛,八旗子弟以玩核桃为潮流。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提到,“在养心殿后面的库房里,我还发现了很多有趣的百宝匣,据说这是乾隆的玩物”,“百宝匣用紫檀木制成,其中一个格子里装有几对棕红色核桃和一个雕着古代人物故事的核桃。”那时候野生核桃稀少,拿对核桃是身份的象征,不是宫里就是亲王贝勒。北京也因此有俗语说,贝勒手中有三宝:扳指、核桃、笼中鸟。

新世纪后,盛景重现。“具体是2003年非典后,玩核桃的人就突然增多了”,姜跃进告诉本刊。姜跃进是中国收藏家协会委员,著名的核桃收藏家,“银行的老板、公司企业家、有头有脸的人,拿着一对‘大奔’,就是那种大三棱核桃,(价值)三十万、五十万,都觉得玩这个是一个身份的象征。”风气逐渐流行,玩核桃的人越来越多,出租车上,都会看到很多司机,玩着核桃开着车。

陈佩霞说,很多名人都在她那儿买过核桃,有一位让她印象尤其深,“他玩的主要不是核桃,而是莲花菩提子。”在陈佩霞记忆里,前些年,这位名人经常去十里河买莲花,很快就认识了十里河名人陈佩霞。2007年10月4日晚上,他打电话告诉陈佩霞,想买一对核桃,她得以进入其家里参观。“他家里有很多紫砂壶和鱼缸,还有一张《还珠格格》的道具桌子,房子也不是特别大,就是普通住家。”陈佩霞说,最终这位名人买了一对白狮子头。

除了身份象征外,礼品市场也是另一个强大支撑。“很多人一次就买3对、5对,他揉不了这么多,肯定是送礼的”,陈佩霞说。送核桃很有讲究,一般只买一个品种,龙纹官帽并不是顶级核桃,送出去并不扎眼,但寓意好,其纹路形状犹如古代官员的帽子,有升官进爵之意。

这些客户会要求用礼品盒装好,“对人就说送健身的,不买上万的,三千两千的是最好的,”陈佩霞说。虽然并不是一掷万金,但由于购买量巨大,还是带来不少营业额,据她估计,礼品部分能占到销售总量的四分之一左右。“有一位先生,大概五十来岁,从2007年就来我这里买送礼核桃,每月都来,每年固定消费十万左右”,陈佩霞说,她听说这位先生是做工程的,有不少应酬。

与陈佩霞相比,周文是个小卖家,他是东北人,住在燕郊,主要在淘宝上卖核桃,也常遇到买核桃送礼的人。“前些年,好多顾客就跟我说了,说哥们你帮我选个核桃,价钱不是问题,但必须要大,必须要好,我要送人。”

当年的陈佩霞不仅卖核桃,而且计划攀升到产业上游,在密云承包了一片核桃林。“(一家涉外宾馆)老总看我核桃卖得好,找上门来,我出树他出地,后来签了70年合同”,陈佩霞说,这片地大约100亩左右,前后投入了四百万。树苗由河北涞水县文玩核桃协会会长于金蕊家提供,工人全部是陈佩霞和她老公的亲戚,大约七十人左右。

02

老树、藏獒、铁丝网

虽然有一个“水”字,但涞水是一座缺水的县城,没有任何地表水,今年以来就没有下过一场透雨,走在土路上,每一脚下去都能踏出蒙蒙的灰尘。从县城到老于家的核桃园,一路都是煤渣路,对面时不时开过一辆大货车,弄得尘土飞扬。大约七公里的时候,路过了一条水泥沟渠,宽约五米,非常清澈,在一路干旱的涞水大地上非常抢眼,“那是南水北调工程”,于海滨告诉我,“涞水人不能用,我们给核桃浇水只能打井。”

于海滨今年30出头,是涞水县文玩核桃协会副会长,会长于金蕊是他的哥哥。于家是涞水,也是全国最早种植文玩核桃的农户。而涞水,则是文玩核桃的主要产地,北京八成左右的文玩核桃,都出自此处。

文玩核桃有很多分类,比较流行的是分为四类:狮子头,官帽,公子帽和鸡心。相比普通核桃,它们的纹理更为深刻清晰,把玩日久颜色会变深,散发光泽。这种核桃是野生核桃树自然杂交的结果,也因此,其树种少见,产量极低。野生文玩核桃直径在38到43毫米左右,超过45毫米就比较罕见。但后来,人们发现了嫁接方式,文玩核桃不但数量大幅增加,尺寸也开始膨胀,于海滨说,他见过最大的嫁接品种超过了70毫米。

嫁接成了文玩核桃最常用的栽种手法,将文玩核桃的枝苗嫁接到食用核桃树主干上。如果从幼苗种起,需要七八年才能结果,嫁接的话,两到三年就可以结果。嫁接的源头就是那几棵天然变异的老树。由于过度采摘以及有意破坏,现存老树已经寥寥无几,在陈佩霞眼里,京津冀地区称得上老树的只有两棵半。排名第一的是河北省涿鹿县南将石村的狮子头老树,树龄超过两百年,单棵年产值超过85万元。第二是北京房山区堂上村一棵树龄百年的“虎头”老树,单株产值超过40万,另外半棵就在于家,一棵嫁接了30年的鸡心。

于家在涞水县下车亭村,这是一块盆地,三面环山。进村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核桃树,以及漫山遍野的铁丝网。“即使是一棵树,也要盖个小屋子雇个人,安上监控,弄上铁丝网养两条狗,”于金蕊告诉本刊,“这是最基本的配备。”

于家有四片核桃园,半棵老树在距离住宅五百米的园子里。于海滨用钥匙打开园子门,一条大黑狗趴上旁边的围墙,向我们狂叫。“我每次经过这里也怕,这条狗只认喂它的人”,于海滨的太太说着,向旁边闪了两步,躲到丈夫后面。

那半棵老树正对着狗圈,大约10米高,并不是很粗,顶端的一个斜枝与主干颜色明显不同,于海滨介绍那正是嫁接的“鸡心”树干。

这棵老树的命运很凄惨,九十年代初,知道文玩核桃能卖钱后,全村人都盯上了它。“放蜂的知道,刨药的也知道,那时候一颗核桃才卖几块钱,但大家都不放过它。”于金蕊的父亲于瑞忠说,“今年有人8月份摘,明年就有人7月份摘,越摘越早,最终不知道是哪一个摘不到的人,一生气把它砍了,我2000年第四次去看它的时候,就只剩一个树墩子了。”唯一剩下的半棵“基因”,就是于家大黑狗看着的、嫁接了30年的树干。

有此遭遇的老树并不仅仅是这棵,北京平谷和门头沟也曾有两棵著名的野生核桃树,因为同样的原因惨死于本世纪初。目前,河北省涿鹿县南将石村的狮子头老树附近安装了三个摄像头,由专人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还有一头纯种藏獒作为最后的守护者。

于家所在的下车亭村是一个安静的地方,最常听到的是狗叫,有土狗尖利的叫声,也有瓮瓮的闷叫声,透着一股凶狠,于海滨告诉我那是藏獒的叫声,他指着旁边的一座园子说,里面养着两只藏獒。藏獒看到有人指他,旋风一般刮到铁丝网上上,大声吼起来。

“2005年的时候,我给朋友嫁接了核桃树,普通的品种。”于金蕊说,那个朋友雇了警卫,看到晚上一点多,觉得没什么事就撤了,早上五点钟回来,“发现连树带嫁接用的塑料布,都让人扒走了。你说那时候有多疯狂”。

于家的品种最全,是主要的偷盗对象,但于金蕊从来不敢养藏獒。“别人告诉我,装电网吧,养大藏獒吧,我说没必要,这么多人偷,都是乡里乡亲,伤了人就不好了。”

03

“赌青皮”

2013年9月21日,北京十里河天骄文化城文玩核桃市场,人们在赌青皮。(@视觉中国 图)

于海滨在老树下面捡起了一颗青皮核桃,“这是被风刮下来的,一树的核桃,最后成果率不到一半。”于家的核桃园每棵最后能采摘七十到一百枚核桃,这已经是很高的产量,其他人家的核桃,一般也就是五十颗左右。

于海滨掏出一把小刀,小心地将青皮剥掉,一边剥一边叹息,“几百块钱又没了”。刚刚剥出来的鸡心核桃颜色很白,他指着上面的一个黑点说,“这是掉下来摔的,黑点出来就没法去掉,整个核桃也就破相了,每年8月份,我们摘核桃时都非常小心,生怕它们摔到地上。”

8月份是收核桃的时候,来自各地的商人云集涞水,四处寻找有潜力的核桃树。“我们在果园四处转,看了一棵树后就开始和核农讲价。”周文告诉本刊,他们不是挑单个核桃,而是赌一棵树上所有的核桃。

种核桃的人会让商人试开一两个果,但绝不会超过四个,如果这几个都不错,就可以谈价钱了,将整棵树的果子包下来。周文最大的收获也在涞水,他在虎各庄包下园子里全部三棵磨盘狮子头树,一共花了4万元,最大的配出了46毫米的一对核桃,仅这一对,就卖了将近一万元,这是在2013年的高峰期。

2000年以前,市面上核桃并不贵,上万的非常少见。上好品相40mm虎头、公子帽、狮子头、官帽的价格都在300元左右,但2013年时,价格已经涨了十倍甚至百倍、千倍。核桃流通的各个环节都出现了“赌博”现象,大核桃商赌果园,小核桃商赌树,而流通的最终环节,顾客开始赌起了青皮。

据业内人士介绍,赌青皮的多是新入行的玩家。赌青皮时,核桃商会将青皮核桃放在摊上。买家选好,卖家用刀给割开,过水洗净,交到买家手上,是好是坏全凭运气。相对于配好对的核桃,青皮价格便宜很多,从100到1000不等,因为价格低,会有人开上瘾,开出颗好的还想开,开出不好的,气不过,更想开。“赌青皮就像赌石一样,一刀富一刀熊,大家看运气”,周文说。

陈佩霞声称自己是赌青皮玩法的发明人。在潘家园摆地摊时,不时有人拿着青皮看,陈佩霞于是摆出了一筐,十块钱一对,很快就卖完了,后来一天下来只是卖青皮都能卖到几万。“买的真多,我专门买了个冰箱保鲜,要不然它蔫了就不好看了”,陈佩霞告诉本刊。

就这样,赌博开始在这个以文玩为主的市场流行起来。

04

落灰的POS机

6月29日上午十点四十五,一个老师傅将自行车停在店门口,走进来开始看核桃,“这对龙纹官帽两千,过去卖11万呢,你来一对吧,特别合适”,陈佩霞开始推销自己的核桃。老师傅看了看,随后又放下,陈佩霞又推荐了从800到1500的几对,最后老师傅给龙纹官帽回了一个600的价格,双方没有成交。

“卖了这么多年核桃,随便一个人进来,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出得起多少钱。”老师傅走后,陈佩霞开始聊起了顾客经,“不同的人进来说话都不一样,进来就要看50毫米的狮子头,那就是有钱的,随便看看的,我也就随便卖卖。”

文玩核桃,重点在一个“玩”字。新核桃玩到半年后,里面的油脂慢慢渗出来,形成漂亮的颜色,这对核桃就算玩出来了。玩核桃分为文盘和武盘,两只核桃在手里互不接触,基本不发出碰撞声音是为文盘,武盘正好相反。武盘的优势是见亮快,容易出“成果”,但最大的弊端是纹路容易磨损。陈佩霞拿着那对开价三十万的故宫狮子头,武盘了一会儿,“你听听这个声,多脆埃”她又叹了口气,“现在价格跌了,大家都不喜欢做核桃了,我还是喜欢,天天耍,天天看,不卖钱也开心,人家说我就为核桃而生的”。

POS机还剩下三台,两台在柜台边上,一台放在机顶盒上,旁边是喜笑颜开的财神像,三台POS机都有了灰尘。

在一切顺风顺水之际,核桃神话破灭了,2014年前后,核桃开始卖不动了。“很多不懂核桃的人在地方政府推动下大面积种植核桃,他们通过各种关系,把枝苗搞出来以后嫁接到树上,导致了文玩核桃被大面积复制了。”周文说。产量的增加开始拉低核桃价格,“核农们只要能把投入收回来他们就卖了”。

高昂利益推动着市场朝着畸形方向发展。将文玩核桃人工做旧、人工染色,也成为一些人致富的方法。他们把新核桃清洗打磨、用化学药品美化去斑后,再利用朱砂、高锰酸钾溶液,甚至用美发油膏给核桃染上一层或红或褐的颜色,使它与把玩了几年的核桃拥有类似的外观。

核桃最为疯狂的2013年,对中国来说,也是关键的一年。这年开启的新一轮反腐大幕,深刻改变了中国的生态,文玩核桃市场也遭到波及。“现在国家反腐力度很大,很多送礼的顾客都没有了,核桃也跟着便宜了下来”,周文说。

这并非周文一家之言。在采访过程中,不少核商都持有类似观点,另一位核桃商人无奈说道:“之前很多买核桃的都说明白了要送礼,要大的,包装好的,现在没有一个了。”

陈佩霞的密云核桃园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持续不断地投入,换来今年开春的一场大风,果园损失了大部分果子。“现在特别后悔当年包地没买房,要是在燕郊买房子可发透了”,陈佩霞说,她的妹妹就在那里买的房子,当年三十多万,“现在值三四百万一套了”。

从陈佩霞到周文,核桃卖家们是一个草根群体,他们有着顽强的生命力,2013年核桃市场开始崩盘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战场,通过网络卖核桃。在我与陈佩霞聊天的过程中,不断有微信提醒进来,她不停用语音告诉对方核桃的种类和品相。这位北京第一“核商”,小学没有毕业,只能认字,无法写字,她有10多本账本,都是欠款人代记,而微信上她也只能语音聊天,但这并不妨碍她做生意。“你看,我一个上午就收了8000”,陈佩霞将转账记录显示给我看,“微信就是好啊,上面的人都不还价的”。

目前的“核商”大部分都转到了网络,于金蕊家里也在淘宝开了一个“南山赏玩”做直销,每天有上千进账,涞水县县政府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电商中心,培训农民网络卖核桃。“有老师,专门教你怎么开店,怎么刷榜,可细致了”,于海滨说。市场压力下,他们不得不接受诸多新鲜事物,陈佩霞的儿子已经将店开到了前段时间很火的App“快手”,每晚都会直播一场核桃秀,在凤凰传奇“娘子,啊哈”的歌声伴奏下,满天星、白狮子头、南疆石一个一个在手机屏幕上展示出来,提醒大家赶紧下单。

和所有的购买群体一样,大部分顾客都是买涨不买跌,听说一对核桃之前十万,现在只要上千,他们通常掉头就走,等候着进一步下跌,这种持币待购的态度让核农、商家头痛不已,他们探不出底部在哪里,于是对每一个喊跌的声音都深恶痛绝。

6月10日晚上,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经济半小时》栏目以《玩过火的文玩核桃》为标题,报道核桃价格的断崖式下跌,主要采访对象就是于金蕊和陈佩霞,节目播出后,两人遭受了很大的压力。

但于金蕊仍然坚持他的观点,认为核桃价格下跌并不是坏事。“负面报道确实对老乡们有伤害,但这个伤害最终要来的,出现问题就要面对。不能光想着今年卖一千,明年还卖一千……要从自身找原因,不把这个东西培育好,光想着回到原来的价格,那有可能吗?”

陈佩霞对此也颇为不满。“中央台播了之后,很多都人骂我,我就火,干二十五年核桃,从来没有经过‘五一’不卖钱的,还不许我说。我就要气他们,反正我比他们卖得好。”陈佩霞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她将价值几百万的7-ELEVEN塑料袋提起来,“来,给我和这堆核桃合个影,老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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