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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
我丑,但我妈喜欢。
袋鼠:
根据我的教训,子女要有出息,不能养在口袋里。
猴子:
不管我有时多么严肃,人还是叫我猴子。
刺猬:
个人主义?那干吗你们不来团结我?
从来没这样想象过动物的内心OS,
直到我读到黄永玉的“动物短句”。
对,就是那个
“世界长大了,我他妈也老了”的黄永玉。
老顽童黄永玉92岁了,自称“90后”,上午写作、下午画画,一餐两碗饭,烟斗不离口,开跑车,说段子,周末看《非诚勿扰》。萧乾说:“浮漾在他粗犷的线条间的正是童稚、喜悦和奔放。”童稚一生不褪,实在令人艳羡。
黄永玉九十自画像
在1965年前后的“四清运动”期间,黄永玉随工作队前往农村。业余时间,他毫不声张地在笔记本上悄悄创作“动物短句”。每个动物只写一句,再配一幅动物画,图文相映成趣,互为补充。这些短句,似格言却非格言;是散文句式,却又更接近于散文诗;或隐含感伤,或带有杂文的隐晦、讽刺。
小老鼠:
我丑,但我妈喜欢。
黄鼠狼:
我总是在临走时
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鹦鹉:
我学着人的声音,
但不知是什么意思。
猫头鹰:
白天,
人们用恶毒语言诅咒我,
夜晚我为他们工作。
猪:
好吃懒做的人不是猪,
只模仿猪;
猪向世界贡献肉食,
人肉却不能吃。
团结:
人将它当做无敌的武器,
如果狼掌握了它,
人就该特别当心。
吹牛:
慢慢地,
连自己也信以为真。
看似吐得一手好槽,
是因胸怀一腔真爱。
因为黄永玉说过呀,
“人真不是个东西”。
人真不是个东西
动物比人好,动物不打孩子,人常常打孩子。
人喂小鸭小鸡好玩,养大了杀了吃了。鸡鸭临死前被卡住脖子的时候,不信人和它有这种生死关系。
听说旧时候云南四川贵州的马帮,一两百匹驮马走在路上,其中一匹老马倒地不起时,马群就会一齐仰天哀号。
想起这些事,我总是不好过。
我也是人啊!
黄永玉
二〇一五年十月二十六日
作为“真不是东西”的人啊,
其实也分不太清楚,
黄永玉的高级吐槽,
到底说的动物还是人,
以及,说的是哪种人。
海马:
料理孩子,
我比我老婆还在行。
袋鼠:
根据我的教训,
子女要有出息,
不能养在口袋里。
乌龟:
希腊伟大的寓言家肯定过,
我是毋庸置疑的胜利者。
蜈蚣:
我原以为多添十几对脚,
就可以走得快些。
蚱蜢:
一被逮住就猛点头。
狗:
失掉主人,
无法不见人就摇尾巴。
猫:
用舌头洗刷自己,
自我开始。
猴:
提倡变。
孙猴子七十二变不可谓不多,
可惜它还是只猴子。
母鸡:
我创作了,
我抑制不住兴奋。
黑熊:
我顺利地爬上树,
却总是狠狠摔下来。
黄永玉写动物寓言啊,
短小精悍,惜字如金,
画外只间杂三段小文,
不可不与你共欣赏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读起来觉得吧,
暖和和又冷飕飕的。
1
水蓝了。山上金黄叶梢上那边飞着南去的雁鹅,白天飞,月亮天也飞,在天上“哦哦”招呼着儿女。
序子和那一帮家伙都喜欢在城墙上看雁鹅,排成一字形,人字形,晓得它们要漂洋过海到远远的热带去。燕子也去,有的小鸟也去,飞不动的时候就歇在飞着的雁鹅背胛上,让穷人搭便船一样。动物也懂得“助人为快乐之本”的道理。
2
公鸡在大而扁的笼子里压抑着嗓门抒情,鸭子从笼子里委曲地伸着长脖子左右觅食。鹅一贯自命不凡,笼子虽矮,它能在笼子中间圆洞上找到个舒展的出路,四围观望。
家养的东西有个致命的弱点,宰割前一分钟,绝没想到自己会死;临死前,人们捏住它的脖子时,还以为是人在开它的玩笑。
3
传说“年”是种妖魔,不停地吃人,有一天终于走了。人们灾难消失,“年”这个东西“过去”了,所以“过年”。
“不要这么早困,半夜看老鼠子嫁女。”
没有人怀疑老鼠可不可能嫁女,看看也好。等着等着,到底闭了眼睛,第二天醒来,老鼠子嫁不嫁女并不重要,偶然想起,大人们便会毫无羞耻地说谎:
老鼠子嫁女坐花桥,
可惜你闲着没看见……
要等明年了……
作为动物,与其他那么多动物发生关联,
不如动物,动物那么多生死都与人有关。
你和啥动物有过啥故事?
你对动物有啥高级吐槽?
下方的评论区属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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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的动物寓言》
黄永玉 著
中信出版集团 2016年4月
新京报书评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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