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琼蕊炼精魄——探索和田玉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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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质独一品，与日月兮同光

在中国古代文化中，玉的地位是无需赘言的，从石器时代到如今，它几乎贯穿了整个文明的发展历程，甚至有言称玉就是中国文化的晴雨表。

在史前玉文化中，辽宁红山文化和浙江的良渚文化分别是北方与南方最富盛名的两种制玉文化。

红山文化中的玉龙被称为“中华第一龙”，而良渚的玉琮王质地不俗，雕痕细微如发，纹饰异常精美。

新石器时期 红山文化玉龙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新石器时期 良渚文化玉琮王 浙江省博物馆藏

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中，制玉好玉者们也逐渐择选出了名气最大的四种玉料，它们分别是辽宁岫岩玉、陕西蓝田玉、河南独山玉和新疆和田玉。

前述提到的红山文化用玉主要就是岫岩玉，它具有块度大、色度美、明度高、净度纯、密度好、硬度足六大特点，是十分理想的玉雕材料。

而陕西蓝田玉因李商隐《无题》中的“蓝田日暖玉生烟”美名远播，这一诗句背后其实是一个动人的古代传说。

汉 蓝田玉质龟顶灯

据说南山下有个穷书生心地善良，经常救助穷人。有一日他救起了一个背着碎石的老汉，而这老汉正是太白金星，他将碎石送给书生作玉种，使书生能救助更多穷苦之人，但却很快被官匪知晓抢走。

太白金星便又托梦给书生进山采玉的诀窍——“晴天日出入南山，轻烟飘处藏玉颜”，即在晴天进入南山，青烟飘起的地方就是美玉所在。

四神纹玉铺首 汉武帝茂陵出土

历史上许多著名的玉器据说都是蓝田玉制成，如和氏璧、秦始皇的传国玉玺、唐玄宗与杨玉环的定情信物等等。

独山玉产自河南南阳独山，硬度极佳，故而又有南阳翡翠之称。“南阳”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有“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南阳诸葛庐”等语证明南阳是诸葛亮居住之地。

元 渎山大玉海 北京北海公园玉瓮亭

张衡亦是南阳人，曾在《南都赋》中盛赞南阳特产：“其宝利珍怪，则金彩玉璞，随珠夜光；铜锡铅锴，赭垩流黄；绿碧紫英，青雘丹粟。”南阳玉的利用历史也颇为悠久，据考古发现证实，殷墟出土的玉器中就有少量南阳玉。

最后一种和田玉更是名声显赫，狭义上它指的是新疆和田地区出产的玉石，广义上因它声名远播，所有软玉（真玉）都可被称为和田玉。

唐 玉猴 和田博物馆藏

和田玉的名字其实直到清光绪年间设立和田直隶州才正式定名。

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时，人们往往称其为“昆山之玉”，如李斯《谏逐客书》中“今陛下致昆山之玉”。而南北朝《千字文》中的“玉出昆冈”，指的也是昆仑山出产的和田玉。

其实昆仑山玉产丰盛，并非只产和田玉。现在一般认为昆仑以北产玉为和田玉，昆仑以东产玉则称昆仑玉，不过二者差别不大，在典籍记载中也少有明确区分，只是和田玉玉质与名声更胜一筹。

2008北京奥运会金牌用玉为昆仑玉

最早关于昆仑山产玉的记载或许可以追溯到《汲冢竹书》中的穆天子传，其中讲述了一段周穆王驾着八匹骏马翻山越岭，最终登上昆仑山，瞻仰黄帝遗宫，接受西王母热情招待的故事。

在抵达舂山时，穆天子采集到了玉荣精华；而后又赞扬了赤乌氏领地的舂山为“美玉之所在”；而在抵达群玉田山时，穆天子命人开采了许多山上的玉石；抵达鄄韩氏时，亦称此处美玉遍野，可见昆仑一带产玉之丰盛。

清乾隆 碧玉采玉图山子 故宫博物院藏

而穆天子在昆仑山“攻其玉石，取玉版三乘，玉器服物，载玉万只”的记载更证明了昆仑山玉石利用历史之悠久。

和田玉还曾因产地在于阗国境内，被称为于阗玉。《本草纲目》中就有说法：“产玉之处多矣，独以于阗玉为贵。”

于阗国存续于公元前232年到公元1006年间，其名最早记载于《史记·大宛列传》。于阗国盛行佛教文化，据现代学者研究其很可能为古吐蕃人后代，有一种说法称“于阗”一词在古吐蕃语中意为“玉城”。

五代 莫高窟第98窟 于阗国王供养图

五代时的《高居诲行程记》记载了于阗国河流中有水流带来的大量玉石：

其国采玉之地云玉河，在于阗城外，其源出昆山，西流一千三百里，至于阗界牛头山，乃疏为三河：一曰白玉河，在城东三十里；二曰绿玉河，在城西二十里；三曰乌玉河，在绿玉河西七里。其源虽一，而其玉随地而变，故其色不同。每岁五六月大水暴涨，则玉随流而至。玉之多寡，由水之大小。七八月水退，乃可取。彼人谓之“捞玉”。其国之法，官未采玉，禁人辄至河滨者。

和田玉可按出产地和品质分出小类，即子料、山料、山流水、戈壁料。

和田玉子料指的是河床上经过流水数年冲刷形成的一种玉料，它外观常呈鹅卵状，一般块度较小，光滑质密，色泽皎白，是和田玉中的上佳者。

和田玉籽料原石 研习社珍藏

山料如其名，是深山中形成的玉料，外观更为朴拙，常为不规则的大块玉料，质感相对稍粗。

和田玉山料标本

山流水则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一种玉料，质地略强于山料。戈壁则是被搬运至戈壁滩，主要受砂石磨蚀而形成的玉料。

除了产地导致的质地差别，和田玉还有不同颜色，并可依此分出六个大类：白玉、青白玉、青玉、碧玉、墨玉和糖玉。

从左至右均为和田玉，分别是：白玉 青玉 碧玉

一般来说白玉最为珍贵，白玉中最佳者为羊脂白玉，其特点是细腻润泽，带有油脂一般的光泽，在烛光下甚至微微泛黄。曹丕在《与锺大理书》中就提到白玉中最佳者“白如截肪”，说的就是这种玉石。

明 金蝉玉叶饰件（玉叶为和田羊脂白玉） 南京博物院藏

在古代，能使用羊脂玉的都不是等闲之辈，现今唯一发现的汉代皇后玉玺就是由其所制。

西汉 皇后之玺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

和田玉质性佳美，最受市场青睐，清代还因此发生过一起大案，即著名的高朴盗卖玉石案。

身为皇亲国戚的高朴当时被任命为叶尔羌办事大臣，和田正是其辖区，因乾隆帝甚好和田玉，和田玉产区几乎都被宫廷把控，可谓是有价无市。

高朴看到有利可图，便铤而走险打通关节，与苏州商人勾结私贩玉石，被迫进山大量采玉的当地民众苦不堪言，民怨沸腾之下，高朴的事被捅到了乾隆面前。

清乾隆 碧玉交龙纽“十全老人之宝” 故宫博物院藏

经查处，其涉案省份颇广、玉石有几万斤之多、收缴银两更高达十几万两，实为清朝玉石贪污案件的第一大案。经此之后，乾隆帝便禁止了民间进入密尔岱山采玉。

当然，玉在中国古代文化中的重要地位当然不仅仅因为其质性，更多的是基于这种质性而被赋予的文化意义。

一则，玉是仪礼中的常用材料，如《周礼》中所言“以玉作六器，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玉有浓厚的政权象征意味，故而帝王印鉴常为玉制，又称“玉玺”。

战国 玉谷纹璧 故宫博物院藏

再则，古人还认为玉有“五德”、“九德”、“十一德”等等，玉是君子修身的标准，如孔子言：

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礼记·聘义》

清 和田玉松下雅集山子 研习社珍藏

和田玉亦不例外，作为美玉中的代表角色，它在古代诗文中出现频率极高。

晋朝郄诜对策第一，以“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自比，可见其寓指优秀人才；李白诗云“人非昆山玉，安得长璀错”，即肯定昆山玉的闪耀夺目；李贺诗云“昆山玉碎凤凰叫”，借其玉碎之声赞叹箜篌音乐动听。

清乾隆 会昌九老图玉山 故宫博物院藏

此外，和田玉还有着一重特殊的含义。

如前述所言，和田玉出自昆仑山，而昆仑山横亘数千公里，海拔绝高，又是大江大河发源之地，常被认为是“万山之宗”。

《鬼吹灯之昆仑神宫》剧照

在中国古代文化尤其是古代神话传说中，昆山更是拥有始祖级别的高地位，一直被认为是“龙脉之祖”、西王母住地、“圣人仙人之所集”等，道教还将昆仑山视为三清之一元始天尊的道场。

这样一个圣地出产的玉石，自然也被披上了神秘的色彩。如屈原在《九章》中写道：“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可见昆山玉英还被视作使人长生的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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